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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明


2021年2月 9日

鼠疫终结了中世纪欧洲 新冠将终结什么

(原刊于1月12日日文版Newsweek,本文部分有修改)
新年伊始,又来一次新冠"紧急事态",堪比战时不容置疑。说起这种"不容置疑"级别的传染病,中世纪欧洲的鼠疫可谓无出其右者。1348年开始数次肆虐的鼠疫,夺去了当时欧洲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的生命。

如此急剧的人口减少,会让人觉得社会经济的运转必将陷入严重停滞。而实际上历史呈现给我们的却是一种逆动效果。人口剧减使得农民的份额和工匠的收入增多,大量遗产留给了少数的幸存者。而地价等的暴跌催生了新商机,社会流动性增强。其中就有从农村走向城市因物资流通和金融而发家的佛罗伦萨的美第奇等望族,为了炫耀财富和地位他们颇为重用各界文人,也因此成就了文艺复兴的繁荣。而最重要的是,国王-领主-农民的统治结构中领主地位的弱化,有力推动了欧洲从中世纪的封建制度转向近代的中央集权制。

如果说鼠疫终结了中世纪的欧洲,引领了文艺复兴浪潮,那么现代的新冠又将终结什么,引领出什么呢。终结特朗普政权,引领"居家办公"(为了避免新冠感染扩散,不再到公司上班,而是采用在家中通过互联网处理业务的方式)时代?这倒是确实,可并非所有工作都可以居家的方式解决。某种更高层次的,引领时代变革的,新冠是否真能开启这样一个转折呢。

鼠疫与新冠之异,首先当然是死亡人数的不同。鼠疫夺去大量劳动人口的生命,引发了社会的巨变,所幸新冠并无这样致命的杀伤力。反倒是当下人和资金都是一幅跃跃欲试的劲头,像以前似的,等待可以上班的日子或投资的机会。不过细细想来,其实无关新冠,社会和世界正在发生某种巨大的变化。或许待来日穿过新冠隧洞,我们眼前的世界突现一个迥异的时代也说不定。

首先是发达国家的企业思维模式发生剧变。一直以来企业压低劳动者的薪酬,利用政治家大幅调低法人税等导致中产阶级的贫困化,催生类似法西斯主义的民粹政治(特朗普),默许前苏联式强权分配机制等,对于这样的趋势(民主党左派)美国已经开始了强烈的反思。美国大型商界组织商业圆桌会议(Business Roundtable)于2018年夏季推出强调"企业要重视社会责任,也要重视员工福利" 的宣言,它不仅在美国,也正在逐渐渗透到欧洲和日本的企业。如果真能得到落实,或许可以提升薪资水平,一改以往导致发达国家经济停滞的个人消费低迷状态。哪怕分配公平有些微的向好,就有可能扭转社会不满情绪走向法西斯和社会主义独裁的趋势。

其次是在发达国家,连大型石油公司都开始真心思考从化石燃料到利用可再生能源的转换,并正在掀起实现转型的新投资热潮。或许这种环境改善的社会效益能够造就出带动企业效益的良性循环。

而AI的落地开花,与后鼠疫时代欧洲夹在国王和农民之间的中间层"领主"消亡有着同样的效果,即推动形成个人与中央政府的直连关系。比如,如果"My Number"制度得以普及,可使国家以少人(力)、高效的方式完成税务结算(申报)、发放一次性补贴等工作。而在中国和俄罗斯,这些正在变为现实。

第三,遗传工程学不断发展,使其在新冠疫苗生产上也大显身手,而基因技术在癌症治疗等方面的进步,还将大大延长人类的寿命,甚至可能改变今后的社会模式。

为新冠而提心吊胆未尝不可,不过也别忘了是时候为迎接疫情的结束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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