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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日记


2017年8月 1日

日本谋求大国外交的时代

日本既不是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军事力量也受限,在昔日GDP傲倨世界第二的年代,曾自视大国,一心向往实现大国外交。

二战之后,殖民帝国幻灭,除了社会主义阵营,整个世界都在美国主导建立的GATT(关税及贸易总协定)框架下,形成了单一的全球市场。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正是仰仗对这个机制的充分利用,战败国日本和西德以出口为推动增长的动力,发展成后来的经济大国。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美国苦于庞大的贸易赤字压力,在1985年和日本、西德等签署了"广场协议",实现了美元贬值。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因此在其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大幅升至原来的两倍,日本以美元计价的GDP也瞬间倍增。美国藉此成功阻滞了日本的出口,而日本则变成了一个徒有虚名的经济大国,并开始大肆购买美国的不动产和企业。部分日本人甚至傲慢放言称"美国和西欧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

可是作为战败国,日本在战后一直处于被解除武装的状态,故而在安保方面不得不全面依赖美国。也正是因此,虽然"日本是个经济大国"的意识已经相当普及,却也完全听不到"以后可以像个大国那样随心所欲"的呼声。当年,外务省打出标语自称"为世界做贡献的日本",出面顶替因经济低迷和财政赤字而压缩对外经济援助的美国。这并非试图排挤美国,而是扮演着支撑以美国为核心的战后政治和经济秩序的角色。1991-2000年,日本政府提供的官方经济援助ODA总额一直保持世界第一的水平。

和提供无偿资金援助的欧美各国相比,日本的ODA以长期低息的贷款为主,这是一种独具特色的模式,其提供的资金规模更大,可用于发展中国家的港口、公路、铁路、电话网等经济基础设施的建设。而基础设施得到改善后,不仅仅是日本,其他欧美各国的直接投资也会随之增加,发展中国家才能真正实现经济"起飞"。日本的ODA,在韩国、东盟各国,包括中国都发挥了这样的效用。

日本的ODA曾备受欧美各国的非议,日本被指责利用政府预算提供长期低息贷款,强迫对方进口日本的产品。因此日本大多数的ODA长期低息贷款,后来都改为不限定向日本采购的"untied(非捆绑性)",还规定为了实现发展中国家企业的利益均沾,必须明确将建筑工程等发包给当地企业的 "local cost(配套资金)"部分。日本政府还对所有ODA项目事先进行周密的审查,判断其是否切实有助于推动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并要求该国政府通过严格的招标程序,筛选最能够高效完成项目工作的企业。虽然这种方式招致日本国内企业的不满,却也因此得到对方国家最真挚的感谢。

彼时,张开双臂拥抱世界的日本所面临的困境是如何树立理念。既然没办法说自己要"支撑以美国为核心的世界经济政治体制",就得以某种美好的理念示人。当时曾经有过诸如"日本自古以来都是以 '和'为贵的国家,希望向全世界传播'和'的精神"此类的口号(笔者认为这种话实在太虚伪,真是说不出口)。

但是,日本最终没能成为"大国"。既没能当上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向海外派遣自卫队也一直受到限制(源自日本国内强烈的反对之声)。1990年泡沫崩溃以来,日本经济增长的步伐明显放缓,即便成功并购欧美的企业,也没有足够的经营能力,不少案例最终只落得个人财两空。
  所幸,如今日本终于以其社会的自由和富足所展现出来的魅力为世界所知。日本制造所代表的高品质、充分蕴含着自由和浓厚氛围的流行文化,持续至今的ODA项目,成为日本保有如今的国际地位的有力保障。以往发展中国国家大多是看重日本的"钱",而现在亲近感正在不断繁衍生息。2011年3月日本遭受地震袭击之时,甚至有很多曾经获得日本ODA援助的发展中国家筹款捐助日本,使得日本成为当年全球获得最多"经济援助"的国家。日本人应该为自己国家的国际地位而感到自豪吧。

所谓"大国",其意义也在不断发展变化。笔者曾经长居的俄罗斯,人们往往无法摆脱十九世纪殖民主义帝国的思维套路,认为"大国就是依靠自己的实力让他国服从,以获得自己的利益。美国就是如此,俄罗斯这样又有何不可" 。不过俄罗斯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美国提供了安全保障和财富,才得以换来被他国承认的领导地位。对大家没好处的国家,没有经济实力的国家,不会成为大家所认可的大国。

归根究底,人不是为了国家而活着,国家是为了人而存在。收入相对富足有保障,人们的权利不受到不必要的限制,这样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好国家,是不是大国并不重要。荷兰和北欧各国就是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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