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将向何处去？　
――面对不屈不挠的俄罗斯外交、日本怎么办？
　　　　　　　　　　０６，１，２２
　　　　　　　　　　　　　河东哲夫

外交好比下国际象棋，不火不躁地看着棋盘，考虑四步、五步后的布局后再落子。经常有时眼看着盘面对自己有利，却因对方的一子好棋，局面改观；或是在自己失败前的一瞬间转败为胜。俄罗斯人从来就是玩国际象棋的高手。
自被蒙古压制的中世纪就是如此。彼得大帝以来近代的俄罗斯更是因为一直担忧自己的领土是否会缩小，而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俄罗斯帝国的版图恢复。在１９１８年，为了赢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革命后的俄罗斯，不惜和德国及其盟国单独签订和平条约，其代价是丧失了波兰、乌克兰、波罗的海沿岸。但是在德国战败后，该条约失效，对反抗的民族用红军压制再次统一，１９２２年宣布成立苏联。１９９１年苏联解体１５年后的现在，除波罗的海国家外，旧苏联各国因为没有得到西方真正的帮助，以及缺乏自助能力，只能再次投入莫斯科的怀抱。
几年前，苏联时代的记者Bovine逝世，他在勃列日涅夫时代是一直自在地活跃在权力中心、将国家的政策引导到反帝国主义方向的伟大而又充满顽皮童心的人物，曾经担任以色列大使。但他憎恨外交官那些令人头疼的聚会，经常在波西米亚人的聚会中以休闲服饰或几乎是不事装饰的外表出现。他既是北方四岛归还论的支持者，也是爱国者；是个善良的人，却不是平易近人的人，这就是Bovine。在北方四岛的问题上，有时他会这样半开玩笑地威胁我：“年轻人，你别看俄罗斯现在象刚脱了皮气息奄奄的蛇，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变成一条大蛇出洞。”是的，俄罗斯的外交在一年左右前沉到了谷底，但就从那时起，却一直直线上升，当石油的魔棒失去效力时，也许正如灰姑娘似的，是将真正的国力显现出来的时候。

错误的叶利钦外交
１９９１年８月军队的权力失势后，叶利钦的势力急速上升，原来讨厌叶利钦的西方社会也开始向他靠拢，西方政治家们访问莫斯科时，对于仍然在位的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只是礼节性地拜访，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和拥有实权的俄罗斯共和国总统叶利钦建立关系，虽然这很伪善，但这就是外交，不和拥有权力的人来往，则无法达到目的。
对叶利钦来说，也需要欧美的支持，因为他是呼吁对共产党进行改革而获得民众响应的政治家。叶利钦不喜欢军队管制时代采取中立态度、不偏向任何一方的老外交官，他在任命年轻外交官Kozyrev(Andrei Vladimirovich Kozyrev)为外交部长后，随即让他出访欧美各国。刚开始时Kozyrev在叶利钦的面前非常胆怯，连话都不敢说，但后来，他将喜欢的网球拍束之高阁，全力以赴，成为可以在各国间飞来飞去，游弋自如的外交专家。
但是美国，将国力微弱的俄罗斯看得很透彻，不断地攻击俄罗斯的内外政策，在外交上千姿百态的欧洲各国，虽然一直以来口头上希望苏联成为自由的国家，但又担心一旦俄罗斯走上经济自由化的道路而导致一时贫穷时，会引起大量难民的涌出，因而对俄罗斯的“既然大家都成了民主主义国家，请对俄罗斯人开放签证”的要求婉转拒绝。欧洲各国认为在文明、道徳方面，自己远远领先于俄罗斯，对俄罗斯说的“我们也是欧洲的一分子”嗤之以鼻。
叶利钦认为俄罗斯是大国，即使成为西方社会的一员，也不能全盘接受西方世界的游戏规则。因此对于不利于俄罗斯的规则，经常以“俄罗斯是个大国”为理由，要求区别对待，而这在西方各国看来却是夜郎自大的行为，但是西方国家的这个想法俄罗斯人并不知道，俄罗斯人总认为：“就是国际规则，也经常根据美国的需要在改变，俄罗斯也是大国，为什么就不能做同样的事情呢？”就因为是这样想的，出现了叶利钦硬闯西方发达国家7国首脑会议的情形。
也就是说，叶利钦的外交，贯穿着双重的幻想，一被称为“自由和民主主义”幻想，二是“俄罗斯应该受到特别待遇”。
包括日本在内的西方国家，给予了这样的俄罗斯巨大的帮助，在１９９３年、９４年派出教师给俄罗斯人开设了有关“市场经济知识”的讲座，而俄罗斯政府官员，却因为听了多日的讲座，向我们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你们讲的内容我们已经知道了，市场经济的优点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了。但是市场经济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你们真想帮助俄罗斯的话，就结束这个讲座，给我们时间去工作吧。”
在俄罗斯面临国际收支危机时，ＩＭＦ及西方国家慷慨解囊，提供了资金，但问题是，这样的援助不是俄罗斯国民用眼所能看到、用手触摸得到的。虽然当日本和西方国家的援助物资被廉价投放市场时，人们曾在电视上对外国的热心援助表示过感谢，但这样的事情转瞬即忘，这就象我从未想过为战后日本小学食堂里供应的又焦又臭的牛奶向美国表示感谢一样。
俄罗斯的民众向来习惯于“从领导那里拿东西”，虽然共产党这样的领导已经日薄西山，但现在却是西方如他们的丈夫一样成为了领导，因为俄罗斯人认为西方是大财主，一定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但是当时的欧洲经济正处于低潮，而且为了填补国际性收支上的赤字而进行的贷款国民并不知情，因此俄罗斯国民认为西方背叛了他们。他们觉得和苏联共产党以所谓的「光明的未来」欺骗了民众几十年一样，西方国家用｢民主主义｣、｢改革开放｣等好话使人们相信生活会变得美好，但是生活并没有改善。由原来的对西方国家的充满希望变成了憎恨，“他们不但是伪君子，还看不起我们，把我们当作孩子来欺骗，利用了我们。”这就是当时俄罗斯大多数民众的情感。

追求国家利益、实事求是的外交政策―――普京外交初期
普京总统解除了俄罗斯外交的幻想。他一方面接受国民对西方国家所持的怀疑态度，另一方面不单纯追求自由，而是更冷静地将考虑国家利益放在首位，并将该态度显示于人。他还放弃了与尚不强大的经济实力不相匹配的大国政策，为此撤销了在古巴和越南的俄罗斯基地。
在此期间，国际上对俄罗斯的评价很低，２０００年、核潜艇库尔斯克（Kursk）在演习中自爆沉没，俄罗斯海军靠自己的力量未能拯救乘务人员的生命；以及因激化车臣战争引起的政局不定，使俄罗斯的评价更低。２００１年布什政权上台，给人们的印象是他把和俄罗斯的关系放到了次要地位，虽然后来实现了双方首脑会谈，但没有了过去众目关注的情形。
西方国家在社会舆论上可以随便地侮辱俄罗斯，甚至干预俄罗斯的内政，不顾和俄罗斯在民族性上近似的南斯拉夫的面子，为了支持科索沃的独立而轰炸南斯拉夫。将俄罗斯作为假想敌的美国ＮＡＴＯ将势力扩大到波罗的海三国等旧苏联盟国，将俄罗斯的自由主义势力变成国家主义。俄罗斯人在电视中看到，就是自马克思以来被轻蔑地称为「停滞不前的亚洲」，也似乎比俄罗斯先进了几十年，甚至出现因找工作的困难而心情不畅的俄罗斯青年，佩戴纳粹的臂章，戴上头套，在街头袭击亚洲人和黑人。

正在上升的俄罗斯外交
９月１１日的恐怖事件以来，布什政府认为只有将自由和民主主义发扬光大才能使美国的安全保障程度提高，旧苏联各国也采用了同样的政策。美国的ＮＰＯ给这些国家「在野党」的领导人拨款，用「民主主义经验」指导他们进行正确的选举。在这些国家的政府看来，这是干涉内政，但这是同时具有共和党和民主党气息的ＮＰＯ所采取的行动，这些国家的驻美使馆也无话可说。对于美国政治在这些方面的相对性，那些只知道专制的领导人是无法理解的，他们误认为这些全是在美国政府在一贯的战略下所设下的圈套。在这些国家中，至今仍然将“美国国务院”作为威胁的代名词使用。
２００３年１１月格鲁吉亚、２００４年１２月乌克兰、２００５年３月吉尔吉斯坦的「腐败的专制政权」因为美国ＮＰＯ的煽动下，在公众游行的力量下倒台，取而代之得到政权的是一直拥有野心的「民主主义势力」。普京总统力挺的乌克兰总统候选人亚努科维奇败北，仅仅3个月后，吉尔吉斯坦的阿卡耶夫政权倒台，使克林姆林宫丧失了自信，媒体上充满了「下一个就轮到俄罗斯了」的声音。俄罗斯虽然对民主化的进程比较保守，但是也认识到了如果国力不强的话，最终一定难逃被西方左右的命运，因而一段时间非常彷徨，可以说这个时候，俄罗斯外交这支股票跌到了最低点，是乌兹别克斯坦给俄罗斯带来了转机。
乌兹别克斯坦的卡里莫夫总统，在２００１年９月１１日的纽约恐怖事件发生后，不顾一切地做出了将汗阿巴德的空軍基地给美军使用的决定。但是那时他期待的「美国的巨大援助」并没有得到。他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加入了ＩＭ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一本国货币的汇率，实现外汇的国内兑换）。当时，他注意到了俄罗斯的企业在不断积累财力，于是他将外交的主轴倾向了俄罗斯，特别是当２００３年底格鲁吉亚的谢瓦尔德纳泽政权被美国的索罗斯财团颠覆后，他更表现出了对美国的戒心。之后，乌克兰的政权交接、吉尔吉斯坦的政变、还有在是否调查２００５年５月安集延市(Andijon)为镇压武装力量而使数百名市民被杀事件上，最终卡里莫夫总统在２００５年的６月做出了决定，要求美军从汗阿巴德基地撤军。
虽然美军很痛快地马上撤军了，但是乌兹别克斯坦人无法忘记因此受到的屈辱。但当再次把一旦沾上手就无法甩掉的俄罗斯作为对手时，乌兹别克斯坦的精英们才开始认识到东西方在意识形态上的差别，也许还会后悔，现在的乌兹别克要想再拿美国作筹码的话，就难了。
尽管如此，自２００５年春天开始，就好像棋盘上的黑子变白了一样，俄罗斯的外交力量急速上升。能源价格高涨使得西方和中国的首脑注视普京总统的目光中明显写着「请卖给我们石油吧」这样的言语。
至今为止一直对俄罗斯表达着独立的强硬态度的乌兹别克斯坦马上和美国分手，陷入了舍俄罗斯其谁的状况，在法国进行的加入欧洲共同体的公民投票中惨败。就是在被誉为「民主主义革命的成功例子」的格鲁吉亚、乌克兰、吉尔吉斯坦也谈不上民主主义，只是没完没了的权力・利益的争斗。仅仅半年的时间，围绕着俄罗斯的国际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国力仍然不强，但俄罗斯就像下国际象棋一样，开展了不屈不挠的外交行动。在北朝鲜问题上、伊拉克问题上、伊朗问题上，俄罗斯都向世界展示了它的存在，其表现手法基本上都是在联合国安理会上行使否决权，这是｢不花资本｣的外交。与此相比，日本在经济上是世界第二，但无法将此经济实力转化成政治实力，当出现重大问题时又无法抑制国内的各种不同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进行相扑比赛，不起作用。不知道是俄罗斯的外交手法高超呢，还是因为他们议会和媒体力量不强使得外交容易进行。从戈尔巴乔夫以来，俄罗斯根本没有主体的战略，也没有实施战略的能力，只是一直用了火来水挡、兵来枪挡的方法。就这样现在居然走到了“又要看我的了”的时代，但是一旦石油价格下降，当这一切的一切全如沙滩上的城堡似的毁于一旦时，请将我们的双眼闭上吧。

外交上自信大增的普京总统和日俄关系
　
日中关系、日韩关系是复杂的，但日俄关系由于历史原因造成的两国人民心中的疙瘩，就象多处骨折一样，是剪不断理还乱。原本俄罗斯对日本来说，他们是白人殖民主义势力的先锋，日本为了对抗其殖民势力，就将朝鲜、满洲作为了自己的殖民地，这是战前双方关系的基调。明治时代初期，经过欧美去俄罗斯考察的岩仓视察团，看透了俄罗斯帝国的专制性和落后性，认为对日本的参考价值不大。幕末时代起到俄罗斯留学的日本人，回国后可用的经验也不多，无法和欧美留学归国人员灿烂的成果相提并论。俄罗斯不过是日本人为了减低对白人的自卑感、恐怖感的对比材料。
但是苏联对战前的日本和对德国一样，认为它们具有潜在的威胁而提高警惕―――斯大林时代的大肃反运动，如果被怀疑是“日本间谍”的话是致命的―――、这延续了俄罗斯人对日本的防备之心，过去的俄罗斯尼古拉二世就曾在写给德国威廉汉姆二世的信中将日本称为东洋的猴子。由此看来日俄之间不管何时都是互相防备，互相轻视的。
人类总是无法忘记曾经受到的屈辱和伤害，但是曾经给他人带来的屈辱和伤害却很容易忘掉，更何况对方现在已经伤口复原、行动自如了。我们已经快将曾经给战前的韩国、中国带来的屈辱和损失忘记了，但韩・中两国却怎么也忘不掉，并将此作为教训以戒未来。与之相比日俄关系更加复杂，因为双方都只考虑曾经受到对方的伤害，而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对方做过的事。日本人无法忘记当年苏联违反和日本签订的中立条约，攻打满洲，造成６０万日本人将士・民众被俘，５万５千人死亡；战争结束后，又占领北方４島，无视国际法规定，至今仍然霸住不放。对此俄罗斯人的态度就象日本人现在对中国人、韩国人的态度那样嗤之以鼻，他们反驳道：“如果你要说过去事情的话，就因为日本的关东军在满洲对抗苏联，造成苏联西部战线兵力不足而蒙受损失，这个损失该谁承担？”俄罗斯人在日本人面前总认为自己是被害人，他们本身在斯大林的高压下遭受了很大的伤害，并不是只有日本受到了斯大林的迫害(日本本不是苏联的一部分，这个论理非常奇怪)。日本曾在１９１８年、出兵西伯利亚，干涉过刚刚诞生的苏联的内政。
战后，日本不被允许拥有军队及谍报机关，被关在了国民国家的国际标准之外。外国人经常说，日本不以军事力量为后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弱小国家，而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定和发展发挥自己的经济实力，日本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比起创造自己独特的国际化形态来说，更满足于遵守已有的规则和形态，并使之发扬光大。
但是苏联的做法和日本正好相反，苏联依靠其强大的政治・军事力量，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弱小的国家，着眼于在全世界范围内增加自己利益的外交，试图将国际性的规则和形态，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改变。因而在苏联人的眼中，日本被看成是美国的附属国；在日本人的眼中苏联是不遵守国际规则、强人意志不知耻辱的国家。日本作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强国嘲笑苏联人物质生活水平的低下；苏联对日本从属于美国的政治小国的形象不屑一顾。
不能忘记的是两国的关系并没有停留在互相轻视的层次上，俄罗斯的精英们自古以来很仰慕芥川龙之介和安部公房，８０年代担任東京特派员的已故Tsvetov在俄罗斯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日本是“先进技术・科学技术立国的国家、有美好未来的国家”这样的印象。从首脑间往来频繁的桥本首相・叶利钦总统时代起，俄罗斯人开始看到了真实的日本人的形象。他们发现，原来一直认为日本人不是野蛮的武士就是体育运动上软弱的男人，其实并不然，日本实际上却是有着高度道德观念和男子汉气概的民族，于是，俄罗斯人开始将日本人当朋友。现今在俄罗斯，日本文化被作为优秀的传统对待，北野武和村上春树成了有名品牌，日本料理店在莫斯科就超过了百家。
俄罗斯企业家的对日观念，开始出现了走向自然形态的征兆。我的俄罗斯朋友和我说：就在前一阶段还有着这样的感觉，即“当俄罗斯实业家去日本观看世界杯足球赛时，从未想过利用该机会和日本的大企业洽谈商务，对他们来说日本是不可思议的国家，到日本只是为了看足球和品味寿司。”虽然知道日本的东西质量好，但是因为价格太高，日用消费品方面还是喜欢韩国、德国生产的东西。但就在最近日本产品的竞争力不断提高，“俄罗斯的企业家终于就是否将日本作为商业伙伴之事开始认真考虑了。”俄罗斯的生产设备大多已经陈旧，这对日本企业来说应该是很好的商机。日俄贸易额在不断增长，机械/设备类的出口谈判也在增多。假如由于和日本的贸易关系，从中得到好处的俄罗斯人急速增加的话，那么在俄罗斯，日本的重要性也能得到提高。当然国际关系并不会因为各类借口而改变，只会随着利益和得失计较变化。尽管对俄罗斯，西欧各国有较大的发言权，但那是来自人种・文化上的相似性，对俄罗斯人来说 “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和我们一起工作” 的意识更为重要。
另一方面，日本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俄罗斯、俄罗斯人和欧美相差甚远，而看不起他们。上次我从莫斯科回国的俄罗斯航空公司的飞机上，有一个中年妇女用让人烦躁的声音大声地对旁边的友人滔滔不绝，“我很恼火，为什么去德国的时候可以，而你们航空公司就不行？”，然后故意对俄罗斯空中小姐态度恶劣、不予理睬。我觉得那时的俄罗斯人真是可怜，心里万分不忍，俄罗斯是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的国家，不能因为他们没有生产出好的耐用消费品就轻视他们。
象莎拉波娃(Maria Sharapova)或者Chebravka那样,俄罗斯也会突然有人缘,但是日本人对俄罗斯的看法、对俄罗斯人的看法、还是受苏联时代的影响很大，“可怕”、“不能相信”、“闭塞、只说冠冕堂皇的话”、“ 酩酊大醉不勤劳”等等印象深刻。但是如果和俄罗斯分担风险、情报共享的话，你会发现他们可以成为你忠诚的朋友。但是俄罗斯是权力高度集中的国家，即使约定了的，也会因为上司的一句话而无法兑现，这时，人们就会将汤匙一扔说“俄罗斯人不能相信”。苏联时代后期，俄罗斯人开始走向开放，与人交往的方式也像欧洲人一样，经常会比日本更机智。因此发生问题的话,完全可以在具体工作人员层面上开诚布公、将问题点分析、整理、互相协调，并在内部进行调整，做到这一部的话，最终只要交给最高层去谈判解决即可。
北方领土问题，双方都焦虑不安，１９９７年在克拉斯诺伏斯克，桥本・叶利钦会谈后，问题的解决停滞不前，双方都在将责任推向对方。现在是时候互相调整，重新协商了。石油价格的高涨使俄罗斯资金丰厚，而且前面也已经说过，在外交上也是顺风满帆，俄罗斯的地位和９０年代时候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如果想再次启动北方四岛谈判程序，其代价对日本来说太大了，我认为现在只要不过分、将和俄罗斯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合适的尺度内即可。而且现如今不是从日本手中，而是等待着不得从俄罗斯手中将解决领土问题的主导权夺过来那一天的到来。
还有就是和俄罗斯之间现在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让俄罗斯成为东亚首脑会议议员之事，应该成为把美国引出来的好材料，这样的话，也许可以成为综合讨论东亚安全保障的场所，也可以对俄罗斯毫无限制地大量出口武器到东亚的情形有所约束。今年的发达国家8国首脑会议将在俄罗斯举行，日本可以就有关俄罗斯的民主化、人权、改革等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可以在外交上使用。另一方面，有关东西伯利亚的能源开发，因为其埋藏量尚未确定，因而日本没有必要开展磕头外交，现在局面还没到向国王开战的时候。
在日本，有人认为，俄罗斯因为惧怕中国，因此不得不接近日本，我也曾经这样认为的。还有人说：“中国总有一天会无法左右，现在俄罗斯和中国维持友好关系，是为了试探美国、日本，说不定十年后就会被中国指东指西地使唤；就是美国，也许有一天也会对中国毫无办法。”那么可否对俄罗斯打中国牌呢？正如某个朋友所说得那样：“俄罗斯对东亚的动向毫不关心”，确实，俄罗斯有意识地在回避对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中俄关系的考虑，也就是说，让人感到在这方面思维停止了。不管如何，目前的中俄关系比起日中关系来要好得多，到了俄罗斯如果你对别人说“中国令人害怕”的话，他们一定回答“你才令人害怕呢”。

未来的希望
上次去莫斯科时，有机会和年轻的创业者----一家咨询公司总裁一起进餐，该总裁自大学毕业后，对于一度道德精神沦丧甚至有生命危险的俄罗斯商界一直避而远之。但当形势稳定后、社会需求增加时，他看到了商机，开始自己创业。对日关系是他目前的主要业务，但他同时也在考虑到中国去发展，已经花了７个月的时间，研究中国市场。虽然中国南方的制造业中心现在和俄罗斯的关系还不密切，但他注意到了中国出口到俄罗斯的大多是便宜的产品，出口到西方的中・高档物品尚未进入俄罗斯，为此，最近他一个人，到中国南方去考察了一遍。
现在的俄罗斯学生，大多数人希望毕业后或成为公务员、或进入外资企业，寻求安定的工作，但经历过当年自由运动如火如荼的８０年代后期、现在３５岁~４０岁左右的人中，一部分人还存有这样的创业志向。他说：“在商务领域，投资环境已经越来越宽松，法律法规的制定上，和几年前相比也日趋完善，如果公务员不制造障碍的话・・・，因为现在受贿太严重了。”
　 可以让人感觉到未来还有希望的一屡霞光是街头行人中孕妇人数的增加。生活困难、治安情况恶劣的９０年代前半期，街头几乎看不到孕妇和婴幼儿的身影，这次和从前完全不同，不但在路上可以看见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孕妇行走的身影，在和俄罗斯人的交谈中，也听到约自去年起，孕妇和婴幼儿上街的显著增加（原本就因为死亡率比出生率高，所以在俄罗斯没有实施计划生育）。石油收入带来的安定态势，也许可以以出生率提高的形式，逐渐给未来带来真正的希望。
也有人说：“俄罗斯的大学生是只看眼前利益的井底之蛙，因为他们是在价值观沦丧的９０年代度过童年时代的一代，他们是令人失望的一代。”如此说来，在
ЩЕРЕМЕТЪЕВО SHERMETYEVO机场的Panasonic的广告牌上，居然俄罗斯语的拼法都错了，将“夏天的天气”写成了错别字；在大学演讲时，也确实感觉到学生的水平在降低。
但从另一角度说，不可能全员的水平都降到了那样的水平，可以用行动证明“即使在那样贫困的年代，家庭里的素质教育并没有放松”的认真刻苦的年青人也大有人在。我曾到过书店兼咖啡店兼食堂的叫做Ｏ・Ｇ・Ｉ・的地方，这是追求自由民主的年青人和媒体界的人相对集中的地方，值得高兴的是那里和３、４年前丝毫没有改变，仍然充满了那种波西米亚人的气氛。如果再将这些人作为斯大林式的恐怖政治的对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俄罗斯虽然目前显露着停滞不前的态势，但也呈现着改革的萌芽，我们一定可以从中看到新的希望出现。这是我上次到莫斯科访问后得出的结论。
我所乘坐的飞机从莫斯科起飞后，一直向北飞行，在这个方向已经不能看见莫斯科了，有着我青春时代一部分的烙印的这个城市，再见了。霞光映照的云层下，清晰可见的白桦林、青草地、蔚蓝的湖泊，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云海的彼岸。绚烂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机舱，带来丝丝暖意。
（（完）